燕北不敢让自己衰弱,因为他知道这个道理。他真真切切地衰弱过、卑贱过,而在他衰弱、卑贱时,他便好似与生俱来拥有将性命交付旁人蹂躏杀戮的权力,谁都不愿如此。
荀子说人性本是无谓善恶的‘本始材朴’,既有可能是善的、也有可能是恶的;燕北没办法让自己站在完全中立的角度上承认这句话,他更愿意先入为主地人力——人之所以没有犯错,并非不想,而是不能。
把别人想的太好,最后受到伤害的往往是自己,但若把别人想的坏一点,做足了防备,这样当坏事发生也仅是理所应当。若没有发生坏事,更是意外之喜了。
燕北永远像怀里揣着刀的人行走在路上,小心翼翼提防着路上每个行人。因为生来他就要比旁人艰难一些,走得越远,越难。
人的本性与牲畜无疑,只因为人多人强,所以能够役使牲畜。倘若人是弱小的,那便只能由牲畜奴役了。这种关系放在人与人、国与国之间也是相同道理。燕氏征讨无罪的匈奴、覆灭供奉的高句丽扶余,使燕北在国中饱受诟病,那些邺都的达官贵人认为是他心性无端暴虐致使发生这样的惨剧,数万乃至数十万人战死或流离失所。